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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嚴新建工程第32次會議

研究員 法琰/黃健予

美,在動線之間的和諧

2025的春始,寶嚴禪寺的建築團隊正緩緩擴大成型。


法藏如海是深埋的根,各色出入口如根系延伸。僧團法師的鞋音、知客布衣的摩挲、遊客合十的問訊,都順清水模牆面流成無聲的漣漪。動線在此是靜默的呼吸,將人潮分疏為溪澇——滲入大寮的炊煙、鐘鼓的低鳴、乃至一盞茶湯的蒸散。我們遂能循著心跳,感受美在吐納間的節奏:台東道場的呼吸,不在喧嘩或寂滅,而在晨霧輕覆斜檐時,暮靄漫過石階之際,與山嵐海氣共生的那寸靜謐與和諧。


壹層至肆層的動線,是一種琴瑟相應的對位法,法會期間的軟性管制如絲竹輕攏,硬性門禁是鐘鼓鏗鏘;貳層的貴賓室與藝廊,讓檀香與水墨在轉角相遇;參層的修行空間,木格柵將天光篩成梵唄的韻腳。莊建說:「和諧不是消除差異,而是差異間的共存共鳴。」當行政的理性與禪修的靈性在此並行不悖,動線便成了五線譜上的音符。


伍層的鼓樓與鐘樓,用曲線對抗直線的焦躁。


混凝土澆鑄的圓弧導角,將腳步引向螺旋上升的廊道。高第曾經說過:「直線屬於人類,曲線屬於上帝。」當鼓聲震動時,聲波沿著曲面擴散,鐘響則在穹頂迴旋如漣漪。此處的動線不是抵達,而是在時間維度的曲線中盤桓,如同寶嚴的禪僧數息,每一步都是當下。

陸層至玖層的典藏藝廊,是光與影的經緯交織。


天井灑落的晨昏,在展牆上寫下《金剛經》的長短句。訪客的視線隨動線起伏,忽而遇見佛陀低垂的眉目,忽而瞥見星海樓窗外的雲濤。台東日出的美學,便是在「光穿透物質的剎那」,當人影斜長如捺,動線便成了墨色在宣紙上的皴法。


建築最高處的屋突層沒有名字,只有風的簽名。這裡的動線終於靜止,剩下鋼構與天際線的對話。就像梁丹丰女士的畫作,經常看到適度的留白,營造出空間感與意境,這種未定義的空間,容納了未來的所有想像。而所有精密的動線規劃,卻在此頓歇,屋突層的留白之境,終將塵世間的紛紛擾擾,從心中分枝成了另一寸菩提。


寶嚴禪寺的建築師們,想必深諳《金剛經》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的奧義。當行政的疾步與禪修的緩行在同條廊道交錯,當法會的人潮與閉關的孤寂共享轉角的靜謐,動線的和諧,終究是對生命的謙卑。也許就像總建築師莊建所言:「在動靜之間,美,是讓矛盾安歇的溫柔。」

原來從一初始,這座位在台東都蘭的禪寺的每一吋混凝土,都在訴說著此般溫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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